吉林思并不多言,道:“两位保重。”
公孙九娘则说:“韩大哥,千万当心。——嫂子也是。”
韩一点头,将原婉然扶上自家坐骑。
原婉然上马前多看马儿一眼。
那匹棕马由韩一从边疆带回,名唤和风。平日和风顶多披戴布头罩,从耳根往下包覆到双眼四周,今日它戴的头罩在双眼外缘缝有皮革板子,并在眼睛蒙上黑纱。
原婉然从前学骑术,听韩一说过马儿能夜视,于幽暗中可照常行走,反倒忌讳强光和明暗变换,轻者停步不肯挪动,重者受惊,甚至暂时无法视物。
今日韩一将和风这般装备,难道他们夫妻要到什么光照极强的地方吗?
原婉然那里疑惑,吉林思和公孙九娘不约而同向韩一发话。
“大人,狗儿由我带走吧。”
“韩大哥,狗儿交给我,让你们减些负重。”
韩一摇头:“我带上狗儿,行动并无甚妨碍。倒是你们,带上它万一教赵玦手下撞见认出,必要被为难。”
原婉然抱牢嗷呜坐在马上,心中天人交战,既松口气,又提心吊胆。他们夫妻俩独自上路,出差错也不至于带累吉林思和公孙九娘,却又怕韩一独木难撑,遇上追兵无法招架。
到底夫妻二人别过吉林思,出了宅子行入附近小巷。
宅子周围民居错落,巷弄狭隘,歧路多又弯弯绕绕,韩一驾马前进行如流水,也顶多疾走,无法疾奔。
原婉然正恨不得插翅飞去,不由心中着急。
她四下张望,巷子不远不近处传来市声,叫卖声此起彼落,车马声响不绝。
她依稀记起客栈前是条笔直大街,该当就在附近。
正此时,客栈那头的哨声渐渐稀疏,剩下一方持续作响,正在他们夫妻离开方向。
韩一判断:“赵家手下借哨音互通声息,梳理我们逃脱路径,现下理出头绪了。”
再一会儿,客栈马蹄声大作,听声辨位,有群人马似乎朝他们夫妻这头逼来。
原婉然头皮发麻,先时她和韩一久别重逢,心绪激动,不管不顾出逃,此刻冷静许多,思及倘若韩一落入赵玦手中,必然没好下场。
顿时她懊悔万分,她若乖乖留在客栈,纵使夫妻生离,至少可保韩一毫发无伤。
然而覆水难收,如今只能兵来将挡,水来土淹。
她遂提议:“相公,在巷里走太慢,不如我们走附近大街,那儿道路宽绰,跑得快。”
韩一道:“平时自然如此,不巧眼下正值市集时辰,人稠车多,走大街容易动弹不得。虽然能使计将行人诱开,退到路旁,不过街道空出来,我们固然跑得快,赵家人也追得快。”
“啊,我没想到这一节。只是巷里实在难行……”
韩一一手轻搂她腰际,这时抚上她肘臂,温声安慰:“别担心,赵家只是人多,我们却占天时和地利。”
一句话提醒原婉然,不说韩一处事谋定而后动,事关自己的安危,他必有万全之策应对,护她周全。
韩一续道:“我和阿野早几日赶来此地访查,眼下时分,附近巷里向例少有人行,有利我们通行无阻,此是天时。巷里格局杂乱,我已记下一切道路,来去自如,赵家人则一无所知,在巷里等同无头苍蝇,此为地利。”
原婉然恍然大悟,怪道韩一在小巷往来轻车熟路。
反观赵家手下那头,果然蹄声缓滞下来。
韩一的计策奏效,原婉然精神大振,一颗心由半空落回腔子里。
突然天空响起一声鹰唳。
夫妻俩循声仰望,半空中一只鹰隼由客栈飞来。
原婉然由眼角余光瞥见客栈,客栈内院有座叁层楼房,楼上某扇窗后立着一抹身影。
她看不清楼上人面目,却莫名身上一寒,不由将怀中的嗷呜抱得更紧。
韩一辨认空中鸟禽样貌体形,道:“这是金雕。”
原婉然记起前事,道:“赵玦养了老鹰,我在西山见过,不过说不准那只是否便是现在这只。”
“八九不离十,这附近并非金雕生长地界,它出现在此地,只能是教人驯养带来。”
原婉然打量金雕,觉出不对:“相公,这金雕并不飞远,净在我们上头打转。”
韩一断定:“它在指路,在我们上头盘旋充当标记,招引赵家人追来。——没想到赵玦有这一手。”
他虽意外赵玦驭鹰手段,依旧平静以对。
原婉然不解:“地面上有许多人,金雕竟能认准我们?”
韩一望向客栈楼房身影:“有人驱使它。”
“相公,你以为客栈楼上的人……”
“是赵玦。他要指挥金雕,必得登高望远,瞧清我们去向方能下令。”
原婉然急道:“金雕在天上,我们甩不掉。”
韩一温声安慰:“不打紧,我说过巷中道路复杂,纵使赵家人知晓我俩方位,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