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碎模糊的声音蓦地翻涌而出,逐渐变成一段耳鸣。
“哎呀!”有女人快步冲了过来,把小孩拉起来抱在怀里,扭头看了眼许嘉珞。
“大晚上站在路边,你把人吓得摔倒了,都不知道扶一把吗?”
“……”
喉咙像被掐住了,无法发声,许嘉珞后退半步,掩饰下混乱不堪的呼吸频率。
“现在的小年轻,”瞧着许嘉珞的后退动作,女人咄咄逼人,甚至伸手来想攥她衣服,“真是不像话!我孩子磕伤了,你得赔钱!”
没得到安慰,只听到了母亲语气恶劣的话,被抱在怀里的孩子更大声地哭起来。
许嘉珞拨开女人拉扯过来的手,踉跄地转过身。
女人不肯罢休地伸手拽她,长指甲刮蹭在手背上,划开几道血痕。
疼痛感将回忆彻底唤回。
耳旁的声响瞬间变成尖锐的刺痛。
不受控制的,许嘉珞腿上一软,跪倒在地上。
“你……你干什么?别碰瓷啊!”
女人慌乱说着,不再纠缠许嘉珞,抱着孩子转身快步离开。
黑暗中的小巷重归安静。
夜风徐徐,清凉舒适。
跪倒在巷口的人却出了一身汗。
一手撑着地面,已经完全顾不上是否会沾染上脏污,许嘉珞胡乱扯下口罩,想获得更多氧气。
却依然被耳边愈发刺耳的可怕浪潮拖拽着淹没。
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出来,砸在地上。
根本没空去管。
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,像是要被黑夜吞噬。
直到
“叮。”
随着消息提示音,手机屏幕倏然亮了起来,像一把光刃,将黑暗划开一道小口。
鲸鱼小图标底下,一条时隔许久的回复在屏幕上弹出
——“比之前的层次更丰富了一些,我很喜欢十秒左右加进去的那段鼓声。真的很好听。”
·
夜色沉沉,车辆一路驶入南郊别墅区。
停在一处临湖的独栋别墅门前。
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,刚刚反复听了好几遍同一段音乐,然后又开始发什么消息的人,“小姐,到了。”
最后看了眼没有回复的界面,薄岁晴应声“嗯”,开门下了车。
别墅大厅的门被佣人拉开,十分奢华的欧式装潢在眼前铺陈开来。
薄岁晴走进去,沿着楼梯上到二楼。
“宋折枝说八点,怎么晚了三分钟。”
“……”
薄岁晴垂下眼,“对不起,下次我会准时。”
“为什么道歉?守时是弱势方的好品质,你不需要。
“过来。”
一只手从沙发前探出来,慵懒却极具控制性地勾了勾指尖,“让我看看你。”
薄岁晴抬步走过去,踩在松软的地毯上,绕过沙发,转过身。
终于看到了沙发上人的全貌。
一侧手肘抵在沙发雕花精致的扶手处,穿着全套高定西装的女人姿态懒散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。
修长的双腿交叠着,手工皮鞋映着头顶水晶吊灯闪耀的碎光。
没有束发,银白如雪的长发披肩垂落,像倾泻而下的柔和月光。
却又被月光之间的,那张线条锋利而极具侵略性的脸完全否定了“柔和”。
那是一张仿佛逃脱了岁月洗礼的脸,年岁从上头经过,只留下了银灰色眸底愈发深邃的光芒。
属于难得一见的顶级alpha,也属于薄家令众人敬仰又畏惧的话事人。
薄岁晴垂下眼,低声:“妈妈。”
单手支着下巴,薄时颂没有应声,眸光淡淡,将眼前人从上到下打量过去。
视线最终停顿,落在薄岁晴脸上。
缓而轻地,视线如轻纱样笼罩在那张脸上,恍若透过其中,看向了远方什么不可及的画面。
习以为常地,薄岁晴站在原地,一动未动。
任由人看。
因为知道,其实不是在看她。
只是怀念不应当被怀念的人的方式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