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打算什么也不说,把女儿带来这里。如果她愿意亲近你,开始喜欢你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弥生苦笑起来,歪了歪头。能那么顺利吗?
不能吗?
不要小看十几岁孩子的敏感程度。再说了,正因为令爱与你想法不合,你才会如此苦恼,不是吗?
弥生的话一针见血。行伸无言以对,陷入沉思。
我觉得耍花招不太好。如果早晚要说出真相,就应该在我们见面之前说清楚。如果你打算什么都不说就带她来见我,那么以后也别说出来。
你的意思是,我也可以选择不对女儿说出真相?
这是汐见先生的选择。
那她永远也不会认你做母亲,这样好吗?
没办法。养育令爱的是你们夫妇,我没有选择的余地。
见弥生神情落寞,行伸也很难过。我准备对女儿说出真相。她可能会很受打击,但真相也会让她有所收获。如果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母亲,而且是这样一位优秀的女性,肯定会受到鼓舞的。
我明白了。弥生低下头去。她保持着这个姿势静止片刻后,抬头莞尔一笑,用双手捧住面颊,我可以说我现在的真实感想吗?
请讲。行伸困惑地说。他也很好奇。
简直就像做梦一样。弥生的双眸熠熠生辉,我早就已经放弃了生育,在爱光妇女诊所的第三次治疗是我最后的努力。我和我当时的丈夫谈过,这次不行的话就分手。结果确实没成功,所以我们离婚了,从此我再也不想这些,直到今天。我觉得没有孩子的人生也不坏,可我简直不敢相信,我的孩子不是比喻,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竟然诞生在这个世界上,好好地活着。除了说像做梦一样,我还能说什么呢?如果真是梦,我希望永远不会醒来。不过,她眨了眨眼,继续说道,我还是很想自己生啊。生下孩子,给她哺乳,看她长大,感知育儿的不易,体会她一天天成长的欣喜
弥生的语气听上去很沉着,然而在行伸看来,那是她心灵的呐喊。她的心想必快要被懊悔和遗憾撕裂。行伸轻轻点头,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弥生问有没有照片,行伸掏出手机。他存有几张萌奈的照片,但都是旧照,最近没有机会拍。最新的一张是萌奈上初中前买学生制服时拍下的。
弥生闭上眼深呼吸后才开始看。她倒吸一口气,随即脸色发白,眼眶迅速泛红,只片刻便满盈泪水。弥生用纸巾按着眼角,向行伸道歉:对不起,她太可爱了,看起来也很聪明。由我来说这种赞扬的话可能有点奇怪,但我想这一切都归功于你们精心的养育。
谢谢。道谢的话语自然而然地涌到了行伸的嘴边,我会努力让你们早日相见。
弥生摇了摇头,表示不用勉强。我只要能看到萌奈的身影就满足了,远远看着也行,比如上下学的路上。
有一个地方比上下学的路上更好。萌奈上初中后开始打网球,学校的网球场从校外也能看到。
那天他们就聊到了这里。行伸怀抱着一种成就感,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,但同时又感到一阵虚脱。他感觉自己已踏上一条不归路。与萌奈的分离也许就在前方,但他应该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。这么做没错吧?回家路上,行伸问了一遍又一遍。探问的对象不用说,自然是怜子。他总觉得彼岸的她正温柔地朝自己点头。
花冢弥生的态度着实令行伸吃惊。自己的孩子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于某地出生,生活在这个世上这种事可能会发生在男人身上,但通常不会涉及女人。说出真相前,行伸完全可以想象弥生会如何怒不可遏。夫妇二人并非有意为之,但行伸已做好准备承受对方因夺子之恨引发的怒火。出乎意料的是,弥生自始至终都异常冷静,甚至还顾虑到行伸和萌奈的心情。
行伸再次觉得有必要对萌奈说出真相。他确信,让女儿知道自己与品格如此高尚的人有血缘关系,对她必有好处。
话虽如此,这件事还是对弥生造成不小的冲击。弥生茶屋临时歇业三天,常客说是因为店主身体欠佳,不过按弥生的说法,只有最初两天是身体不舒服,最后一天则是因为外出。她去了萌奈的学校,看萌奈练习网球。
弥生茶屋打烊后,店里只剩下行伸与弥生两个人。弥生按着胸口,说道:我好感动。我当年放弃的那个孩子在茁壮成长,像小鹿一样神气地满场奔跑。我总觉得眼睛都花了,无法好好直视她,可又怎么都移不开视线。
弥生说怕被怀疑,所以没拍照片。
不过,我把她的样子牢牢地刻在心里了。要是在某处擦肩而过,我有自信一定能认出她。弥生自豪地说。
即使远远地看过去,也能自然而然地感受到母女间的血缘关系。
我得减肥。弥生又说,汐见先生已过世的妻子肯定很漂亮吧?要是萌奈发现自己真正的母亲皮肤松弛,还是个胖胖的阿姨,肯定会失望的。
行伸表示弥生一点也不胖,没有必要操那个心,但弥生不认同。请你给我留出至少三个月的时间,我要减掉十公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