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辈子最让陈安印象深刻的是村里名叫吴亮的村民的婆娘,拉扯着一窝子孩子。
听到钟声后,把那洗刷到一半的锅碗撂下,赶忙背上背篼,左肩膀上扛着锄头,咯吱窝里夹着没拉完的一只鞋底子,右手拿着个黑馍,一边咬嚼吞咽,一边呼哧呼哧地追赶大部队,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。
背篼是准备到放工的时候,晚走一段时间割猪草后背猪草用的。
鞋底子是在休息的时候抽空拉上几针。
忙得不得了。
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勤快。
这两年没那种积极性和紧迫感了,一个个拖拖拉拉,但也热闹,主要是摆龙门阵厉害。
陈安一路扫视而过,看到董秋玲冷冷清清地隔着人群两米多远站着,眼睛一直盯着他看,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。
也看到人群中的宏山,偷摸着溜出人群,拔腿往家里狂奔。
更多的是一帮子人望着他,不时指指点点。
但这些,陈安都不在意,径直走过。
不上工,就不拿工分,年底也就不跟着分粮食、分钱,这很有道理。
陈安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,只要有本事赚到钱,有的是方法换成各种粮油布票,在他眼里,按部就班地去生产队的地里懒懒散散地干活,那才真的是混日子,没意思。
等陈安走出村子的时候,宏山已经在路边蹲着等他了。
“你不上工,就不怕被伯伯嬢嬢骂蛮?”
陈安看着他偷跑出来的,笑着说道。
“怕撒子,我老汉老妈,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,昨天背回家的两只猪腿和两只小猪仔,可把他们高兴坏了,直接说我今天这工想上就上,不想上,在屋头睡觉都可以。”
宏山咧嘴笑道:“何况是跟着你撵山…今天主要是干啥子?”
“就是到山里转转,挖草药、打猎都行!”
“那也行,看到啥子搞啥子!”
陈安并不介意宏山跟来,相反,进山有个伴,哪怕安全上也会多些保障。
两人一路上并没有特定地要往哪里走,只是翻过三道山梁后,随便找了条山沟就往里面钻进去。
山沟里有水,经常会有猎物来饮水避暑,容易找到野物,而且,这样的环境,两侧山坡也经常生长着不少药材。
只是,两人钻进去没多久,招财和进宝就叫了起来,不是冲着行进方向,而是掉头回来冲着山沟外面。
陈安和宏山警惕地提着火枪,回头看着自己刚刚走过的山沟。
不多时,山沟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,两人定睛一看,见一人牵着条狼狗跟来。
不是苏同远还会是谁?
理所当然
“他跟来做啥子?”
宏山皱着眉头问。
陈安摇摇头:“我也不晓得!”
他干脆就在河沟旁边一块山石上坐下等着,想看看苏同远想干什么。
明明已经过了立秋,早上的时候却依然能早早感受到一天难耐的暑热,远山云雾缭绕,在蓝天和绿林间徘徊,所谓云蒸雾蔚,大概就是为此而生的词汇。
宏山此时也是满头的汗水,还有些微喘,于是也跟着陈安在山石上坐下来。
苏同远那狼狗鼻子嗅觉应该不错,一路嗅着,不时抬头看看前方山沟,陈安和宏山两人坐下来后,苏同远看不到,只是一个劲地跟随着大狼狗闷头在走。
等狼狗越过山石拐角,突然停下来发出低沉吠叫的时候,苏同远也连忙爬上山石,见陈安和宏山正看着他,一时间有些慌乱,但很快镇定下来,抖了抖肩膀上的火枪,继续朝着沟里走来。
“哥子,你一直跟着我们,干啥子?”
在苏同远经过旁边的时候,宏山开口问道。
苏同远偏头看着宏山,很不服气地说:“那个说我跟着你们了?”
“还给老子不说实话,看着你一路上来的,你牵着那条狼狗,一路闻着我们走过的路径跟来,表现得恁个明显,不是跟我们是跟那個?”
宏山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。
“这山沟沟又不是你们两家的,你们走得,我当然也走得撒!伱们来撵山,我也来撵山,走了同样的道,有啥子问题蛮?”
苏同远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。
这话堵了宏山一下,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,被陈安一把拉住:“远哥这话说得对,这山沟沟又不是我们两家的,当然走得。”
随后,他小声地凑在宏山耳朵边说道:“又不是有啥子深仇大恨,同一个村子哩,抬头不见低头见,没得必要把关系弄僵撒。”
早已经听说苏同远有事没事就上山,专门去跟别的撵山人,看别人布置的陷阱,偷看别人打猎,苏同远会跟着自己,陈安一点也不意外。
主要是这样的人跟上来,如果在山上设了陷阱,他会去摆弄,设置的陷阱会弄得一团糟,他还会在附近也学着摆弄差不多的陷阱。如果找到猎物,也